杜东旭的证词——“六·四”遇难者马承芬的丈夫 |
马承芬,女,1934年出生,遇难时55岁;生前为复员老军人;89年6月3日晚11时,在总政干休四所宿舍楼下乘凉时被戒严部队枪杀,子弹射入右下腹部,伤口约4-5厘米,6月4时晨死于304医院;骨灰自费安葬于金山陵园。 我的妻子是一位退伍老军人,1934年出生于河北省,1949年参军,1951年入朝参战,在韩战中历经三载幸免遇难。归国后1958年复员做了随军家属,到了晚年却无辜死在了所谓人民军队的枪弹下。十年前的89学运和民运, 全国广大学生和人民群众,从国家前途着想,起来反对贪污、腐败,要求自由、民主,并要求与当时身为总理的李鹏对话,李鹏不仅不听广大民众的呼声,反而丧尽天良于6月3日派军车、坦克进城,开枪镇压手无寸铁的学生和市民。 我们家住在总政白石桥第四干休所,位于复外大街木樨地水利科学院对门,距大街还有200米左右。当时很多老干部(约有数十人)聚集在干休所的楼下,对开枪屠杀人民的行为愤恨不平。约在夜间10点左右,从西向东开来的军车,竟毫无人性地向胡同里开枪,当时我妻子正坐在楼下台阶上同一帮老太太和电梯工说话(当时我站在离她2米远处和一位老干部说话)。突然间,一颗子弹击中她的右下腹部,伤口直径有4-5厘米,鲜血流了满地。她当时就灾倒在地下奄奄一息,生命垂危,必须马上送医院抡救,可是汽车又不准出动,只好借一辆三轮车,夜11点多送到304医院。因医院受枪伤的人太多,直到4日凌晨3点多,才被推进手术室。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草草手术后送回病房,也未给输氧(事前已向院方说明她前两个月因心脏病在此住过两个月医院)。当时以为并不严重,她躲过了这埸灾难,哪知道把她抬到病床上时她早已停止了呼吸。这把我和孩子们都吓坏了,我痛苦万分,致使心脏病复发,医生又把我送进抡救室抡救,经两个多小时才恢复过来。事后经干休所联系,把妻子送八宝山火化,三年后,我又自费将她的骨灰盒安葬在北京西郊的金山陵园了。 “六·四”惨案已经十年, 我们这些死难者家属和难友,每年都向当局写信申诉,要求公正解决“六·四”问题。我个人在“六·四”后的前两年也多次向总政和国家领导人写信要一个说法,因为我妻子完完全全是被无辜杀害的,但结果都是石沉大海,不仅不给我一个答复,反而再三阻拦我同一些难友的联系;当局还一再厚颜无耻地说什么天安门没死一个人。我在“六·四”早晨从急救室出来在医院门前等车时,亲耳听医院护士边走边说:“可把我吓死了,在五棵松附近一辆坦克把一个人碾成了肉泥!”至于死亡人数仅在 304医院起码有数十人,在复兴医院、铁路医院死亡的人数更多,更何况在大街上被射杀的人,当时由军车运走或就地掩埋的就更是数不胜数了。 杜东旭 1999.1.29 |